五年了,冷帅站在城墙上看着日渐繁华的逍遥城:谜儿,距你离开,已经五年了。。。六年前,谜儿不过是个单纯的小姑娘,不懂世事,不懂战争,在桃源般的会稽村生活,每天知道早起采药,晚归睡觉,没事就逗逗家里只很早以前就被爷爷养着的猫。爷爷总是叹息说她懂事而又不懂事。冷帅当年重伤,就那么直挺挺的倒在谜儿家门前,手上还握着一柄泛着青光的大刀,浑身是血,就连铠甲上的鳞片都带着一股子生人勿进的气息,强装镇定的迷儿不敢看,狠狠心关了门。可是,心里面那个“血人”就跟一粒吸了水的黄豆,一直在膨胀,最后满眼满心全变成那个“血人”。一边自责自己见死不救,一边担心,一边又害怕……终究熬不过内心,走出去扶起那人。好在谜儿是从小在山里长大的姑娘,身子结实,爷爷又怕她上山遇见猛兽蛇鼠经常叫她练手脚。勉勉强强把“血人”弄回屋里,又拿着爷爷的上好金疮药来给他用,配合着自己一手金针止血的功夫。又衣不解带的照顾着半个月,“血人“却在某天趁谜儿上山悄悄离了去,桌上留下一截平时用来给他包扎伤口的白布,上面用碳棒写了两个字:冷帅。谜儿想,这便是那人的名字罢,真是人如其名,冷。三个月后,谜儿看着门口骑大马的冷帅,身上的铠甲依然昭示着生人勿进的信息。没有多好的待遇,谜儿被他甩到马背上,跟驮粮食袋子似的,把她驮走了。谜儿不懂打仗,她也不需要打仗,她的任务是给人止血,处理伤口,备药,调药,其实和三个月前在家里的时候一样,只不过之前是照顾一个人,现在是照顾一群人。把她带来之后就再也不管她,本来一个小姑娘混在一群士兵中就极不方便,好在一手好医术让她渐渐被大家认可,对她也从轻蔑变成尊重。只是,她依然没有见到冷帅。冷帅又开始在她心里膨胀了,她不懂,明明他好好的,也不会死,自己也不需要自责,为什么还在想他担心他。再见到了他,他又变成第一次见的那样,一个“血人”的模样。这次比上次更严重了。一支毒箭,废了他曾经握着“江山”的右手,曾经用着碳棒却依然能力透纸背写下“冷帅”的右手。谜儿突然很想哭。冷帅醒了就知道自己的状况了,看着跟小兔子一样的谜儿,用口型扯了一个词,谜儿看的懂,他说:“不哭。”只是眼睛却不懂得争气,眼泪瞬间奔溃。逍遥王受伤,再也不能带兵的消息像一片浓雾,笼住了整个逍遥城。国王说,逍遥城乃重城,逍遥王伤重,令回京。这些消息像一根根针,扎进冷帅的心里,冷帅眉间偶尔的寒气却扎进了谜儿的心里。敌军来犯,冷帅重病不起,副将冷清带兵迎敌却被虏,城门将破,谜儿咬咬牙爬上城墙,乱箭四射,战火纷飞。看着城墙外远处缓缓而来的撞木和叫嚣的士兵,就想让他离开。只是,她忘了,冷帅怎么可能答应,也许不是忘了,她见到他第一眼,就不愿意他死。迷晕他,让亲兵带他进会稽村,那里丛林密布,野兽时常出没,不识路根本进不去,想来当初也是冷帅的运气好才没被野兽吃掉……逍遥城破。敌军像一群蝗虫,城内横尸遍布,血流成河。终于把冷帅带进会稽村,他却趁着大家不注意,偷偷返回了城内。冷帅痛心的看着曾经被他守护也守护着他的地方,他不怨谜儿自作主张弃城,早之前就问国王增兵一事,只是得到的答复是若逍遥王守不住,还是早日回京,逍遥城另择人驻守。没有任何支援,两万驻城兵,他守了快半年,已是极限。“哈哈,听闻逍遥王在此怀旧,不如移步与本帅一叙如何?来啊,请逍遥王回营。”“原来是许帅,别来无恙。”来人正是攻下逍遥城的主将许奎,为人凶狠野蛮,城内景象正是他的杰作。许奎如同与老友叙旧般,不绑不关,酒菜伺候,只是,看到进来给许奎布菜的小丫头,冷帅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那丫头,正是谜儿。不知道她用的什么办法进来当了丫头,也不知道她怎么能取得信任去给许奎布菜,说是布菜,其实就是试菜,许奎疑心重,所食必由信任的人先试。看到他,她如早料到一般,还浅浅的勾了一下唇角,许奎看到他们俩这样,哈哈大笑:“逍遥王见到自己的军医不认得了?”“背叛”两个字如钢钉一般打入了冷帅的心脏。下意识的看了谜儿,她没说什么,依然浅浅的笑,只是那笑刺眼极了。许奎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在诉说着逍遥城的状况,挖着冷帅的伤口,只是,冷帅的感官已被封在了谜儿的浅笑里。变故来的极快,快的所有人久经沙场应变能力极高的人都不曾反应过来,本来在跳舞的舞娘突然换伞成剑,所有场内将领顷刻间一命呜呼。再看许奎,口吐黑血,谜儿使劲转动许奎座旁的明珠,一条新挖的暗道应声而现,几个舞娘陪着一起把冷帅塞进暗道……“你不想说点什么吗。”谜儿知道他在要什么解释,许奎疑心那么重的人,她与冷帅分开到现在也不过两个月,居然可以在知道谜儿曾是冷帅的军医的情况下还信任她,说信任是因为许奎临死前不敢置信的眼神,那是真真切切的没想到的表情。“我叫许谜,本是吴国人。”“我爷爷曾是吴国大元帅,人称“书生将军”的许儒生,爹爹是死在你哥哥晋王手上的许珩,哥哥是死在我手上的许奎……”“逍遥城还给你,哥哥造成的罪孽,我赔不了,至于你的国王大哥什么意见,我也管不着,你的身子重要,如果回京可以安身……”“就算我不回去他也奈何不得我,呵呵……我只想知道,我们相遇,是不是预谋。”打断了谜儿的话,又似乎下了很大决心,用淡不可闻的声音问了出来。“你觉得重伤又被哥哥追杀的你为什么能来到我屋前。”她不敢看他。“我知道了,你……走吧。”他不知道,哥哥在算计他的时候她也是被算计的;他也不知道,离开会稽村时的谜儿并不知道原来那个三天两头不见人的老头居然曾经是那样大名鼎鼎的将军。许奎的本意,让谜儿取得冷帅的信任,了解逍遥城布局,他才敢完全的攻进逍遥城,毕竟冷帅在逍遥城当王多年,内部里势力盘根错节,重要的地方机关遍布,这也是他攻下逍遥城两个月在城内烧杀抢掠却只敢在城外扎营的原因。只是,他算对了冷帅会看上谜儿金针止血的功夫,算对了谜儿可以取得信任拿到逍遥城图纸甚至逍遥城兵符,却算错了谜儿在得知一切真相的时候没有帮他,反而选择对自己的亲哥哥下手。冷帅在知道这些事的时候,不喜不悲,不吃不喝,只将自己关在房里两天,又变成了当年那个冷峻的模样。“逍遥王带伤计挫吴国大将军,险护逍遥城,虽城破时全城半数百姓罹难,但念其已将功折罪,敕令其重建逍遥城,抚黎明,安社稷。”“谢王上。”五年了,逍遥城外枯了五年的老树居然又开始长嫩叶,谜儿,你是不是,要回来了。